玫瑰凋零

May 19, 2020

我想 Rose 阿姨先 Ann 約三個星期走是有可能預先約好的嗎? 雖然玫瑰會的朋友將消息保密到家, 沒有讓 Ann 與我並知道, 但我想 Ann 心裏一定有個譜, 只是她不説而已, 因為 Rose 阿姨在安病後, 也忽然間無聲無息, 通常她總會寄一張小卡, 寫些片語隻字, 說東説西的, 但這一陣子她的無聲無息回想起來或許是其來有自, Rose 老是嘮叨為什麼每天都要醒過來, 老是說活得有些不耐煩, 是不是這一老一少的忘年交, 連上天國的事, 也都互有默契? 安病了, 不知道 Rose 知道後心裏是個什麼想法, 上回的玫瑰會, 她沒有參與籌備, 也沒有出席, Rose 沒看到 Ann, 也沒聽說她在聚會裏説些什麼, 八月一日她走了, 好像把回天家這事塑造成她無聲的聲明.

小黎終於告訴我這個消息, 我淚腺乾澀, 有些麻木, 實在再也擠不出一滴眼淚, 但今天開車在路上, 聽 Gershwin 的 Summer Time, 用小提琴奏的旋律, 哀怨得很, 我的淚水蜂湧而出, 就任它流, 任它落, 任它垂, 任它滴, 我已搞不清楚, 是哀痛我妻子的離去, 還是不捨 Rose 的歸天, 這一老一少弄得我狼狽不堪.

如果我沒有記錯, 玫瑰會是在 1991 年開始的, 那年我在台灣成立了兩個公司, 太平洋兩岸來來去去, 安此時和一些喜歡畫畫的朋友, 在 Rose 家的車庫裏每週聚在一起學作畫, 大家集資邀請大師級的老師來教導, 從水墨畫, 油畫, 到水彩, 不管有沒有天份, 這些朋友一頭栽進去, 畫得不亦樂乎, 以畫會友交心, 竟然像鏈條一樣, 大家勾在一起, 凝固力愈來愈強, 大家圍著 Rose 和她的另一半張伯伯, 像是一群寵壞的孩子, 除了畫畫, 還找”藉口”聚在一起大吃一頓, 聖誕節不説, Rose 的生日, 她和張伯伯的結婚紀念日, 都是大家的藉口, 我們眷屬級的也有口福吃到太太帶囘家的”廚餘”, 其中最令人盼望的就是現做的 “蔥油餅”.

玫瑰會即使大家不再畫畫, 在 Ann 的堅持下, 每年仍然至少聚一兩次, 蔥油餅照煎不誤, Rose 和張伯伯皆已坐九望百, 這些坐六望七的畫友在他們旁邊胡鬧, 就像一群長不大的小朋友, 童心稚語, 卻是其樂融融.

Ann 沒有像 Rose 活到九十多歳, 但我可以想像九十多歲的 Ann 一定像極了 Rose, 像她一樣灑脫, 一樣風趣, 一樣笑臉迎人; 現在想起來, 這一老一少倒是個性風格的確有相同之處, 雖是忘年交, 卻是同年走, 唏噓之餘, 也為她們在天國做伴, 悄聲地說感謝主, 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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