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恆的圖像

August 04, 2023

父親節懷念父親
美國的父親節是六月十七日, 台灣的父親節是八月八日, 八月八日比較好記, 用很久以前寫的文章紀念父親.

這是很早很早以前寫的文章, 裏面所描述穿著開襟毛衣坐在沙發上的父親的景象的確是上帝在為他作的畫, 這個時候的父親是以他的生命愛他的妻子, 這愛是上帝的畫筆, 畫筆輕觸, 在我們子女們的心目中銘刻了一幅永恆的圖像.

開襟的毛衣

開襟的毛衣，通常是不輕意上身的，因為穿在裏面的，必須是一件乾淨熨過的襯衫，而且毛衣和襯衫必須色調，印花都有所搭配；最重要的是，穿的人必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氣勢，一種望之儼然，即之也溫的幅射感。

印象中好像年長的人常常穿開襟毛衣，年輕氣盛的人，常是一件套頭毛衣，頸項一罩，就是偉大裝扮，至於毛衣罩住的是否是一件又皺又破的襯衫，既然有遮有擋，就不重要了。年長的人，肩不能挑，手不能舉，大概也只能經常穿開襟毛衣；生活步調慢，襯衫慢慢挑，有搭有配，開襟打扮，望之不僅儼然，更透著一種達觀從容的法相。

父親經常穿開襟毛衣，好像開始於媽媽生病，漸漸不良於行的時候，我印象中他穿的大皆是方格印花的襯衫，披上一件米色的開襟毛衣，他不經常出門，夾克也少穿，他不再多說話，好像隨時等著媽媽的召喚，媽媽休息的時候，他就坐在客廳的沙發椅上，輕輕地打盹；開襟的毛衣擠出兩條瑟縮的曲線，襯衫領子卻是筆直挺立，外邊微亮的光暈，襯著父親泛白的髮浪，此時此景，好似上帝在為他作畫，為他的人生做一個註腳。

我而立的那一年，郤收到一件開襟毛衣的生日禮物，是岳母大人花了不少銀子為我添購的，淡米色的毛紡，還繡有一隻鱷魚標，這件開襟毛衣跟了我將近另外一個而立的年數，直到我中圍失常，兩襟扣不攏，扯不上的時候，方才退休；岳母大人離世有年，這件毛衣成了一件紀念品，一件喚回記憶的衣物，睹物思人，我常常想起第一次見到岳母大人，她從屋後走出來，臉上堆滿了親切的笑容，還沒開口，笑容裏卻好像在說，不要慌，不要怕，不要緊張，我與岳父母有緣，比隣而居二十有年，往還之間，我常穿這件毛衣，每年相同的話題，也因此繞著毛衣轉，大家樂此不疲，相當有趣。

甲子生日，專家竟然奉上開襟毛衣一件，祝我生日快樂，又以當年岳母贈衣的祝福，勉勵一番，令我熱淚盈眶，無言以對，毛衣色紫，是耶穌的顏色，人生走天路，跌跌撞撞，摔倒了又爬起來，沒有了愛，沒有了神，這路真不知是怎麼走過來的。

愛，永不止息，願你的開襟毛衣永遠疼愛你，呵嚄你，阿們！

*專家是我們一起打球的球友稱呼我們的妻子的"綽號", 我們男人奢談經世濟國, 生活瑣事卻是一竅不通, 妻子比我們懂得很多, 故尊稱她們為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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